先说下背景:5月2号早上7点,母亲因为出车祸,被摩托车撞到,头部着地,右边脑壳摔碎,脑损伤出血,肋骨骨折刺破肺部胸腔积水,情况很严重,我是5月2号下午三点半从上海赶回老家的,到医院时母亲已经做完手术,术后的情况很不理想,脑部依然在出血,并且有血块,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次开刀手术取出血,只能保守治疗,叫我和父亲随时随地等候在ICU门外,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紧急情况,今天是5月4号的深夜,也可以说是5月5号的凌晨,因为睡不着,所以来发个帖子说说重症监护室门外等候的日子,所见所闻,这里不注重说自己的母亲,我知道母亲的情况,但自己真写不下去,这种痛苦真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。
首先说说刚来时的感受,医院的,母亲下午一点做完手术被送进重症监护室,赶上了四点的半个小时探视,我和父亲进去看母亲,母亲的整个头都裹着纱布,大部分都被血染红了,头部插着导血管,嘴上戴着呼吸机的管子,我和父亲哭着呼喊她,母亲没有回应,床头坐着的护士说,不用喊了,现在她是深度昏迷的状态,一点都听不见,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,我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,偶尔母亲的肩膀和腿会动一下,当我和父亲问护士这是有知觉的症状吗?护士回答说不是,是她在抽搐。
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很短,很快护士就说时间到了,赶快出去,在出去的走廊上,看到其他的病人家属也都是在不停的呼喊着自己的亲人,喊着他们的名字,说着让他们早点醒来话语,什么家里还有孩子在等你,家里的什么什么好了,就等你了,你可要快点醒来之类的。
探视之后,主治医生对我们说,明天上午10点做CT看下术后的情况,一般来说危险期都会有三到五天,熬过去就能好一些,于是我和父亲就在医院租了个床位,10块钱一天,医院唯一便宜的东西。
当天晚上因为惊魂未定,所以没有怎么休息,加上医生说情况比较危险,要随喊随到,基本上就是我和父亲熬到下半夜,然后晚上从外地赶回来的姐姐守在门口后我和父亲才睡一会,在这段时间里也和其他守在门外的病人家属聊了一下,知道了其他人大概的情况,这里一个一个说,病患A:老大爷,应该有六七十岁了,因为自己骑电动车过马路,被出租车擦到,摔到头骨,他骑车过红绿灯的时候绿灯只剩几秒钟了,但是那个路口有70多米宽,导致还没有过完马路等变红,相应的机动车道变绿,被出租车擦到,现在的情况是第一次手术后发现脑水肿瘀血,于是第二次手术把左右两边脑壳全部去掉清楚瘀血适当脑部压力。
当天晚上比较平静,我和父亲都松了一口气,探视的亲戚朋友也都说熬过第一晚上后面的肯定没问题,可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,上午8点开始医生查房,10点钟的时候医生喊我家,给了我们一个单子去做CT预约,然后还有一个心电图预约,拿到预约单后我去预约心电图的,父亲和姐姐去预约CT的,回来后医生问预约了几点的,我的心电图预约在10点半到病床边做,父亲和姐姐去预约的CT,但CT那边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,我在电话里得知没有具体的时间后让姐姐重新去确定时间,然后姐姐第二次预约CT那边的医生说下午两点半,其他几个两个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也预约到了下午两点半,但回来后对主治医生说预约到下午两点半时他直接说不行,必须现在立刻就做,让我们再次去CT那边对医生说这是ICU的病人,必须现在就做,才预约到10点多,但同时我也察觉到了母亲的情况可能比较严重。
去做CT的时候需要五六个成年男子抬母亲,然后还有事先拦电梯的,开路的,在CT时也是直接让所有排队的人让开我们先做,很快就做完拿到了CT片子,然后就是几个医生在诊断室召集了我们所有的家属解释病情,拿到术后的CT医生表情比较严肃,对我们说,母亲的病情比较重,当时摔碎了右边脑壳,脑子有损坏,出血很多,手术拿掉了脑壳清理了瘀血,但是通过术后的CT来看,脑部依然在出血,有两种选择,一种是继续二次手术,清楚第一次脑部的瘀血,但是二次手术需要切除一部分脑子,而且不保证二次手术后不会继续出血,另一种是保守治疗,用药物控制出血,已经出的瘀血让母亲的身体慢慢吸收,这个需要看母亲的造化了,因为母亲几年前动过一次大手术切除了一个肾脏,又经历过这一次的手术后身体已经不能在支撑再次手术,于是我们选择了保守治疗。
在确定了保守治疗后我和家人能做的只有在门外等候医生的呼叫,中午的时候医生叫我们去买两瓶人血白蛋白,一瓶块,用于缓解脑部积水压力什么的,具体的我也不懂,只是照做,下午的探视同样是4点开始,因为探视一家最多只能进两个人,所以第二天探视的机会给了远道而来探望母亲的两个朋友,他们出来后只是说我母亲身体偶尔会动,具体的也没有说其他,于是时间就来到了晚上。
当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,重症监护室送来了一个满头血还打呼噜睡觉的,因为当时比较乱,我在门外听到的了解到的大概就是出车祸了,推进去没有几分钟医生就出来对他的家人说,不行了,损伤太严重,没救了,然后门外走廊里就填满了他家人的哭声,不久后就有人送来红色的寿服,当时我和我的家人在门口看到这个事情才意识到死亡就在身边,之前对母亲病情一直是希望掩盖了其他可能性,但现在意识到,这里随时会死人的。
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,那个刚送进重症监护室的人遗体被他们家人拉走了,哭声刚停止没多久,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,医生张口说:xxx的家属在吗?都进来,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然后早进来陪护的一个病人家属说:又一个不行了,果然几秒钟后,里面传来了哭声,又一个病人没挺住,去世了。
5月3号晚上走了两个病人,哭喊声一直持续到凌晨两三点,到后半夜医生也没有出来喊家属,也就意味着今晚其他的病人应该能熬过去了,5月4号早上9点左右医生查房挨个向病人家属述说病情,我母亲的情况依然不乐观,脑出血,血压低,目前用增压药物勉强能够把血压维持在,如果不用药物只有80左右,解释完病情之后继续要我们去买人血白蛋白两瓶,我买完后搜索了一下这个药物的资料,被成为黄金救命药,主要是能缓解脑水肿,减轻脑部压力,旁边的病人家属说,他们家也在用这个药,光是这个人血白蛋白这个药已经花了好几万,一般来说药的价格在多,这边的药店要将近,而且这药不能用合作医疗报销。
然后就是下午漫长的等待,等待的时间是忐忑的,这里所有的家属都不希望被推门而出的医生或者护士喊,因为除了交费自己购买物品之外都不是好事,我也一样,坐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,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,同时不希望被医生喊到自己。
到了5月4号的下午4点,到了探视的时间,也是因为又有远道而来的朋友想探视,于是我又没有见到母亲,探视的是父亲和母亲的那个朋友,半个小时出来后父亲跟我们说母亲的情况,说已经从重度昏迷缓解到了中度昏迷,身体能动,喊她名字的时候眼角好像有泪水流出来,不过母亲的耳朵有出血,护士说这是好事,脑部的血流出来比淤在里面强,虽然这些情况对于母亲的病情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缓解,就相当于万里长征只是一步的前进,但父亲还是挺欣慰的,毕竟这几天来说坏的话听到了太多,稍微不是特别坏的话都能被看成是好话。
然后我在门外还听到了旁边病人家属出来探视后说的情况,那个病人也就是病人B,他才27岁,因为喝酒开摩托车在桥上撞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儿童,那个儿童没什么事,他摔到了头部,之前跟他的家属也就是他的妻子聊了很多,我母亲和她丈夫的情况差不多,都是脑部受伤手术拿掉了脑壳,术后脑部出血淤血,胸腔积水积液,昏迷不醒,但是下午的探视后他妻子出来说已经好多了,脑部脸部的水肿已经下去了很多,医生也说有明显的好转,她们家比我家早来两天,我一直觉得她们家的好转有希望那么我母亲也能好起来。
可事实又是天大的打击,时间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左右,前几天她们家都是五六个人在门外过夜看着,今天下午的探视觉得情况好很多之后就留了病人妻子和岳母两个人,他的岳母下去吃饭了还没上来,医生没有任何征兆的推门出来拿出一个血样让她拿去化验,她下去之前还跟我说如果她母亲来了让我跟她母亲说她下去化验了,她刚乘电梯下去没两分钟她母亲和另一个男家属从楼梯上来了,我跟她母亲话都没说完医生就推门说xxx家属吗?xxx现在呼吸不行了,现在正在抢救,然后就关门进入了,连给她母亲询问的机会都没有。
然后又过了两分钟的样子,医生又推门出来让那个男家属赶快去拿之前做过的什么报告,并且让她母亲打电话喊她回来,说血检要半个小时,不要做了,赶快回来,已经来不及了,病人没有呼吸了,就这样那个男的疯狂从楼梯跑上下11楼拿报告给医生用,回来大口喘着粗气,那个病人妻子也赶回来,整个人就奔溃了,哭喊着到底怎么回事,下午探视还好好的,怎么一转眼就不行了,并且打电话给家人什医院,xxx没呼吸了,就这样他们在门外焦急等了半个多小时,期间他们家人大多都来了(他们家就是住在市区的,离医院比较近),然后不久医生推门而出说,人已经不行了,你们家人进去看最后一面吧,我们要拔呼吸机了,然后就是女性家属跪着哭喊求医生救救他,男性家属架着她们进去看最后一面。
看到这一幕幕,我父亲整个人就蔫了下来,跪在门外床边哭着祈祷母亲快点好起来,其他人也都沉默着不说话,大家都明白,很有可能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接下来,害怕和忐忑在每一个11楼守候的人心中游荡,这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生活,死亡又一次在身边眼前发生,我也害怕。
晚上10点钟的样子,医院的人来把那个病人的遗体推走,伴随着遗体而走的还有家属的哭喊声,11楼又平静下来,我和下午进来的一个病人家属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,也相互打谈着各自病人的情况,他今年29岁,有两个孩子,病人是他的父亲,是脑出血,听完这些够大家都说你父亲应该没什么大碍,很有希望从ICU转出去,因为因为自身疾病引发的脑出血在11楼是最轻的,相比其他病人来说,如果有可能出ICU,首先也得是他们。
我和他继续小声的聊着,生怕声音大打破了这11楼的平静,一直到了夜里12点多,我躺在门外的床上,跟其他人一样内心忐忑不安,说能睡着休息是骗人的,于是就拿起了母亲的手机发了这个帖子,也就有了帖子的开头。
等到了5月4号的下半夜深夜,一个护士换了便装下班回家之后,我去洗了把脸,然后迷迷糊糊的就到了今天早上的五六点,姐姐喊醒我说她去给父亲买早饭,我赶紧起来坐在门口守着,旁边的人说没事,可以继续睡会,医生这会不会喊人的,我也知道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事,但还是坐着看着,太担心会发生什么。
早上九点钟左右,医生查完房把我们家属叫进去说明病情,昨天父亲看到的母亲能动医生说是完全无意识的,淤血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好转,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,目前呼吸机的管子是戴在嘴上的,有痰会堵住呼吸机的管子,靠近外面的能够人工把痰抽出来,但是比较深的痰无法抽取,就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度过危险期,后期也有可能一口比较深的痰堵住呼吸管就能直接致命,医生说要在喉咙处来个口接呼吸机,并且最迟明天就要做这个手术,跟我们说叫我们考虑下,现在再小的手术也都有可能会致命,还有说母亲因为手术有炎症一直在发烧,目前都是睡在冰上,用冰来冷却体温。
中午的时候医生让买营养液,因为母亲的身体无法一直输液不进食,买回来营养液后护士说还需要一个瓷碗热营养液,姐姐和他男朋友下去买瓷碗买了半个多小时,后来我送亲戚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两在楼下发呆,我问怎么回事,她说附近没有卖瓷碗的,要打车找超市买,我说你们上去吧,我买,医院到旁边的小饭店对老板说:老板,我要买你一个碗,瓷的,价格你开,我现在急用。那老板说5块钱你随便拿,然后给了老板5块钱拿起碗就跑回来,感觉我姐已经被这几天熬的有点浑了。
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结远亲。人情似纸张张薄,世事如棋局局新。门前放根讨饭棍,亲戚故友不上门。门前拴上高头马,不是亲来也是亲。不信但看筵中酒,杯杯先劝有钱人。有酒有肉多兄弟,有难何曾见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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